在你追我趕了整整五個街區之後，喬伊斯在橋洞底下被當時還不知道是他爸爸的爸爸給逮住了。

說實話, 兩人當時都挺懵逼的。

就喬伊斯而言, 他主要是沒想到史蒂夫真的能窮追猛趕到這種程度。畢竟在九頭蛇裏有很多資料裏都對這位超級士兵有過總結——膽子很大, 勇於賭註, 擅長破釜沈抽，卻絕非一般的莽撞之徒。他所有的行為都有明確的目的, 在不知道對方還沒有後手的情況下絕對不會擅自行動, 喬伊斯於他只不過是失敗的九頭蛇又一次失敗的偷襲而已, 沒有人支援，為了防止對方給自己下套，以及把街上的普通民眾卷入火拼之中, 他在十分鐘之前就應該已經停下腳步了才對。

但美國隊長沒有。

事實上, 他不僅沒有放棄, 反而在被喬伊斯用技巧差點甩開好幾次後, 跑得比之前更快了。充滿展示了正牌血清跟盜版基因之間的差距到底有多大。看得前殺手, 哦不, 當時還是現任殺手的喬同學一臉懵逼, 無法理解這他媽是什麽騷操作？！你跟到底我多大仇？！！

還能不能讓人好好叛變個九頭蛇了！！

而就史蒂夫·羅傑斯而言, 他所震驚的點就更好理解了。並充分體現在了他逮到喬伊斯之後, 脫口而出的第一句話裏：“你不是巴基, 你是誰？”

喬伊斯：“……”你都知道不是了還追著我不放幹什麽？！！

後來喬伊斯一直在想，如果他知道以後自己的老東家都會把自己跟冬兵認成一個人, 那他是不是應該原諒一個百歲老人偶爾的眼瞎, 畢竟對方尋人心切, 在第一次見面的時候老眼昏花是可以理解的，誰沒有個老年癡呆的時候呢？

但問題是，當時的自己並不知道。所以他年輕的心經不起這種‘挑釁’，迅速地把逃跑忘在了腦後，並掏出了自己的四十米大刀，誓要跟美國隊長來一場男人之間的較量。

這一架他們打得驚天動地，差點沒把布魯克林大橋的橋墩子拆了幾個。而在挨了好幾次盾牌之後，快要被打傻的喬伊斯終於觸動了Zero的惻隱之心，出來替他不爭氣的次生人格跟美國隊長火拼，更是幾乎把整條河岸都給掀了。但最後卻依然以敗北而告終。

是的，他們聯手都沒打過史蒂夫一個。

最終，喬伊斯的逃跑計劃也半途夭折，為了擺脫難纏的美國隊長不得不選擇向老東家求助，像死狗一樣把他拖回了基地治療。這實在是個足夠深刻的第一印象，雖然Zero當時剛睡醒沒多久，還不太在狀態，但連他都被打成孫子還是給喬伊斯留下了太多的心理陰影。而事情如果到此為止也就算了，史蒂夫最多也只是他所有任務中比較失敗的那一個，沮喪幾天就過去了。但問題是，既然他們的關系不止於此，那這次失敗的初遇就只是一個開始，而遠非結束。

當帶著Z計劃的第一批資料闖進史蒂夫家裏時，喬伊斯終於後知後覺意識到了這點。並同時意識到生活帶給他的惡意永遠都沒有底線。不然，為什麽他就躲個老東家的追殺，都能隨隨便便跑進美國隊長剛搬的新家裏呢？！

電影都不帶這麽演的好伐！

“你要知道，這地方我昨天才剛搬進來。”

跟半夜闖進自己臥室的不速之客大眼瞪小眼了一會兒，史蒂夫沒有放下手裏的盾牌，但表情已經沒那麽可怕了:“如果你還在給九頭蛇幹活的話，那我就要考慮再搬一次家了。”

我真不是故意從紐約這麽多戶中獨獨挑了你家闖進來的好嗎？如果可以我也想跟你永遠不見啊！

朝天花板翻了個白眼，深覺自己已經把這輩子的黴都倒了的喬伊斯還沒來得及說話，他就在史蒂夫無言的註視……暈倒了。

都怪嗨爪。

在意識徹底消失之前，喬伊斯這麽苦逼地想道。既然時運不濟成這樣，他已經做好了會被扭送到神盾局，再不濟也是在覆仇者大廈裏醒來的準備。但當真的睜開眼，目之所及依然是美國隊長家漆得白花花的天花板時，有那麽一瞬間，喬伊斯真的很難掩飾自己的驚訝。

而當他慢吞吞爬起來，扭頭看向旁邊正翻閱自己搶來資料的美國隊長時。史蒂夫也擡起頭，嚴肅望來，語氣裏的堅決和認真幾乎要化成實體:

“我會以父親的身份對你負責的。”他這麽承諾道。

而喬伊斯:“……”

這是他這輩子遇見過得最可怕的場景。

鬼知道史蒂夫到底是怎麽從九頭蛇那一堆狗屁不通的資料裏看出來他喜當爹了的，他的表情實在是太誠懇了，誠懇到連喬伊斯自己都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因為傷得神志不清了，所以故意跳進了美國隊長的新家裏來認爹。但很快，這種自我懷疑就跟‘我爸爸居然是美國隊長那我豈不是也很牛×’的竊喜一起灰飛煙滅，史蒂夫·羅傑斯從此成為喬伊斯在這個世界上最害怕的人，沒有之一。

“他又打你了？”

默默聽著室友極度生無可戀的回憶，死侍有點詫異地這麽問道。之前不知道的時候就算了，現在都喜提兒子了，美國隊長看起來不像會家暴的那種人啊？

“我倒寧願他打我。”喬伊斯翻了個白眼，並給了對方一個悲哀的表情。

基本上，所有人都以為史蒂夫·羅傑斯應該是那種嚴父的類型，不會要求自己的孩子多麽成功偉大，但至少也要是一個高尚的人，一個純粹的人，一個有道德的人，一個脫離了低級趣味的人。而實際上……他也確實是，並且他還非要用一日三餐的頻率對你進行心靈的凈化，就好像他在電視上的那些沙雕宣傳還不夠多似的，基本上是十個死侍和五十個朗姆洛那麽啰嗦。

死侍：“……”為什麽你在這裏都要傷害我。

“我覺得他可能以為我在九頭蛇裏受到了欺騙，還有虐待。”喬伊斯滄桑地長嘆口氣：“開始幾天他好像還特別想帶我去看看腦子。我為什麽覺得這個套路似乎不應該用在我身上，他以為所有的九頭蛇殺手都是冬兵那一掛的嗎？”

這話韋德沒法接，但所幸他家室友也不需要他現在發表他的高論。只是略微停頓了一下，就繼續自己接了下去：“相信我，要不是我跑得快，史蒂夫下一步絕對就是把他這輩子做人的道理壓縮成一小時的演講稿讓我背誦默寫了。”

沒錯，在忍受了整整十天美國隊長的魔音灌耳之後，喬伊斯可恥地從史蒂夫家跑了。

雖然官方說法是世界這麽大他想去看看，但這並不能掩蓋他是在史蒂夫並不知情的時候偷溜的事實。而且史蒂夫當時也麻煩纏身，並不需要再多個九頭蛇在背後捅他一刀。於是，懷揣著被逮住後可能會更變本加厲教做人的錯覺，喬伊斯像是中二期叛逆少年一樣偷偷摸摸去當了雇傭兵，一邊賺錢一邊不留餘力跟老東家死磕，並在某個月黑風高的夜晚，和死侍在新澤西某個軍管區外狹路相逢。

“太慘了吧。”依然沒有意識到這件事情的嚴重性，死侍意思意思感慨了這麽一句，一聽就不怎麽走心。

喬伊斯就看他一眼，恐嚇道：“要是美國隊長知道我拿錢辦事，還跟你混在一起。那我們可能就要拆夥了。”

“你怎麽這麽慘啊啊啊啊！！！！”韋德頓時真心實意地開始呼天搶地。

既然有人跟自己一起不痛快，前殺手也就滿意了。並懷著既然放了美國隊長一次鴿子就可以放第二次的扭曲心理從公園神清氣爽地走上了回家的道路。一點都不care萬一史蒂夫回來之後找不到人怎麽辦，順便光速將洛基喵忘在了腦後。

是的，他喬伊斯就是這麽無所畏懼的男人。

而怎麽看怎麽感覺像是青少年離家出走的死侍：“……”

不過，雖然喬伊斯對史蒂夫的美國隊長式說教怕到了極點，但不能否認，他確實在教他成為一個更好的人。不是九頭蛇那樣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卑劣，也不是超級英雄悲劇式的自我犧牲。無論喬伊斯還是Zero，說到底他們都是從地獄裏莽莽撞撞走來的獨行者。這世上從不缺堅守人性底線的英雄，而有些時候，那些一無所有，但依然在努力堅守著底線活下去的人，他們坐擁靈魂裏屬於過去的疲憊，卻能比受人尊崇的英雄走得更遠。

正如史蒂夫·羅傑斯所教給他的第一件，也是最重要的一件事。

“無論你有著和誰相似甚至相同的基因，他們都是他們，而你只是你。”

沒有人可以以此來掌控你的人生。不管九頭蛇也好，我也好，還是別的什麽人也好，只要你能謹記自己究竟是誰。

“你永遠都是自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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